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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李欣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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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刚被阿里收购的虾米音乐推出“寻光计划”第一季，开创平台“原创音乐人扶持计划”（以下简称“音乐人计划”）之先河。那一年，网易云音乐刚上线不久；QQ音乐、酷狗音乐和酷我音乐尚未整合融入TME；苹果音乐和抖音还未正式上线。
九年后的今天，在互联网上，“音乐人计划”已经屡见不鲜，平台间原创内容竞争已进入白热化阶段，音乐平台每年都会有新的“计划”诞生，参加“音乐人计划”已经被独立音乐人们默认为“必经之路”。
这些“音乐人计划”真的有帮助到音乐人吗？音乐人们对这些“扶持计划”到底怎么看？音乐人们想要得到怎样的“扶持”，我们跟几位年轻的音乐人聊了聊。
一场版权换推广的“游戏”
音乐人“投稿”，平台以某种形式进行筛选后加以包装并宣推，这是音乐人计划的基本形态，如今平台以合集形式推广的音乐人作品，可以说都是当年虾米音乐《寻光集》的延续。
本质上说，这是一场版权换推广的“游戏”， 平台需要版权，音乐人需要推广，双方一拍即可。独立音乐人、未子巳乐队主唱郑弋戈介绍，以他参加过的“某计划”为例，音乐人提供参与创作作品的词曲版权，负责演唱；平台方负责提供制作成本以及一定流量的扶持。
提供制作及流量方面的支持，是各类“计划”中平台方付出的核心资源，也是独立音乐人、尤其是新生代音乐人迫切期待的资源。“卖版权是很心疼的，毕竟价格也高不，但是总比作品发霉发烂要好。用心做出来的音乐首先要被人听到才能证明这些作品存在过。”独立音乐人HAO付豪说。
其实，“音乐人计划“这种模式，和从前的唱片公司签约歌手，培养新人的机制非常类似。唱片公司签约包装新人，为新人做企划、制作专辑，做宣传和发行，让新人通过大众媒体曝光，作品被乐迷收听、购买、喜爱，最终形成粉丝圈。而新人的歌曲版权及其他商业权益，归属于公司。
当然，平台和唱片公司也有不同。一位音乐行业资深人士介绍说，和唱片公司比，平台掌握了大数据和算法。它（指平台）有两个拳头，数据（电脑）和经验（人脑），二者有互补性，维系着平台音乐生态的平衡，避免同质化的内容泛滥。
“现在音乐平台都是算法，有流量的作品会被越来越多的推送给听众，真正的刚起步或者一首没有流量扶持的作品即便音乐再好也不可能被听到，因为系统就根本不会把作品推到任何人的耳机里。”HAO付豪说，“所以参加一些企划或者平台的原创计划可能是最好的一个途径了，能获得扶持和曝光。”
“音乐人计划”推不出好歌？
从《寻光集》到现在，每年音乐平台的“音乐人计划”都会推出不少经过“扶持”的原创作品，但这么多年来，从“音乐人计划”中脱颖而出的“好歌”屈指可数。
有业内人士认为，“音乐人计划”的价值是“推新”，而非“择优”。“音乐人扶持计划是UGC时代的产物，每年入驻平台的音乐人越来越多，‘音乐人计划’扮演的是‘筛选’的角色，同时也吸引更多音乐人入驻和合作。”
在跟音乐人们的交流中，我们发现，音乐人们寄望于“音乐人计划”能挖掘好音乐，但同时也心存疑虑。
独立音乐人禾呈禾认为：“我觉得通过这种计划是能推出好作品的。因为现在主流的歌曲大多是短视频平台的口水歌，一般不是真正优秀的音乐作品。音乐人扶持计划有助于让真正优秀的有音乐性的作品走进大众的视野。”
但郑弋戈对“原创音乐人计划”这种模式能推出好作品表示怀疑，“我个人对于这种模式（原创音乐人计划）推出的‘好作品’并不认同。”在郑弋戈看来，好作品是有足够的艺术性的音乐作品，而市场认可的好作品大多数都是“下沉作品”，这些作品可以为平台带来利益，但是艺术和市场是对立的。
面对质疑，一位不方便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表示，项目也有自己的业绩压力，比如要出爆款歌。更重要的是，现在很难出现一首歌大家都认可的情况。“作品的好坏，艺术和商业的争论这些，还是交给市场、交给时间。我们要做的是往前看，继续努力。”
曾在某音乐流媒体平台工作的李华（化名）认为，各平台的“音乐人计划”还是推出过不少好作品的，大家觉好作品少，其实也有隐情。
“大数据打破了旧有的秩序，成为音乐人和歌迷的门槛都降低了。人人都可以写歌，人人都是数据都提供者。原创音乐人，原创作品如雨后春笋，要量就很难保质。市场也一直在细分。回想，这么多年连头部音乐人都很难写出一首大家都喜欢、认可的歌，一般只是自己的粉丝歌迷喜欢就可以了。于是造成一种只有音乐人没有好作品的印象。‘音乐人计划’也处在这个环境里，很难不被影响。”
音乐人们需要什么？
虽有争议声，但“音乐人计划”对大多数音乐人而言依旧充满吸引力，毕竟，新人、新乐队的宣传推广途径太少了，参加平台的“音乐人计划”等于是多了一条路。
HAO付豪说：“没有短视频或者线下导流，就不可能有人听到你的作品，所以我们乐队最近也报名了几个音乐平台的企划项目和原创计划。”
而在禾呈禾看来，问题在于“扶持力度还不够大”：“我认为可以加大技术投入，利用平台算法增加播放量。增加审核团队，评判音乐人的能力，扶持优秀的有技术的音乐人。也可以多开设专栏，投送优秀的原创音乐。”
独立音乐人孟梓也认可“音乐人计划”存在的意义，只是，“音乐人计划”不光要从财力和资源上加大对原创音乐的帮助，平台也要优化算法，“使我们的作品直奔目标用户。”
除了流量和收益，音乐人们也需要专业培训，从而提高业务能力。独立音乐人叶尔纳说：“希望能够增加的环节就是音乐课程，无论是音乐方面，或是市场商业方面，都能对音乐人进行教育，因为有些音乐人在面对公司给出的合约之后，大部分都是看不懂，或者是完全不相信，希望能对这个环节也有一定的科普教育。”
“从功能上说，音乐人计划上就是互联网时代的A&R（artist and repertoire，艺人挖掘和储备）”，一位业内人士分析，“而且，在卧室音乐人越来越多的当下，音乐人更需要音乐人计划的扶持。但重要的不是计划，而是基于音乐人需求提供系统性的服务。”
无论如何，对于音乐人来说，最看重的是“音乐”二字，他们希望音乐平台可以把音乐放在第一并且想办法让音乐市场更多元。HAO付豪说：“现在的信息这么爆炸，每天打开短视频和音乐平台铺天盖地推送过来的内容都已经过量了。这跟柏拉图的岩洞理论一样的，一辈子只在洞里看影子就没人再去找不一样的音乐了。所以希望越来越多‘小众’和不一样的尝试的原创计划和企划可以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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