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26日,在“第19届上海衍生品论坛”上,中泰证券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发表主题演讲。
李迅雷表示,全球经济正在进入一个高震荡、低增长的时代。就中国而言,中国上半年外需比较旺,下半年面临外需走弱的风险,内需则稍显不足。但李迅雷表示,中国在政策上的优势非常明显,因此依然有实力可以调配全社会的资源,来实现设定的目标。今年目标还是要稳字当头,稳中求进。要更加偏重于经济增长的质量,而不是经济增长的速度。
全球经济正进入一个高震荡、低增长的时代
(资料图片)
李迅雷表示,全球经济正在进入一个高震荡、低增长的时代。当前在全球范围内,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在恶化、国与国之间的冲突在加大、贫富差距在扩大,这三大趋势相互叠加,导致经济结构、社会结构的不断扭曲,从而使得整个经济效率在下降。
他指出,中国与美国经济面临的问题有所差异:美国的主要问题在于供给端,需求还是能够维持,其居民部门的资产负债表整体而言比较健康;中国随着这一轮房地产周期的下行,居民资产负债表面临缩表,整体需求有所下降,对大宗商品的未来需求带来一定的收缩。
李迅雷表示,美联储在2022年还会继续加息,不排除加息延续至2023年上半年。如果通胀回落比较快,加息的节奏也会放缓;目前看通胀仍保持高位,加息恐怕也免不了,那么美国只能够牺牲经济增速,也要确保通胀能够回落。“因为目前对美国有利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失业率水平还是处在一个历史非常低的位置。所以货币政策的话,就不需要‘既要又要’了,只要能够使通胀回落,失业率这块就不用太担心。我认为接下来整个美国的通胀水平会缓慢回落,但还是会处在相对高位。”
李迅雷认为,目前美联储既要加息又得缩表,通过控制货币的总量来抑制通胀,但这个操作过程还是有难度。“所以我不认为美联储的缩表会非常顺利,它肯定也会一波三折,但是目前来看,大方向上加息和缩表都会持续到明年。”
这一轮的美联储加息跟以往不一样。以往一旦美联储加息,外汇资金就会从新兴市场大量流出,流入到欧美市场。过去所谓的加息缩表都是建立在经济偏强的情况下,因此采取加息和缩表比较有效。
这一轮,西方经济增速还是处在一个比较低的位置。比如说美国GDP连续两个季度均为环比负增长,因为资金是逐利的,美国股市经历了十多年牛市,估值已不便宜,故资金也不会大幅度地从新兴市场流出,流到欧美的成熟市场,毕竟机会不多。美国股市历经了十几年的上涨,现在终于出现了调整,但这是调整的第一年,可能大家还会担心调整会持续。现在来说,新兴市场流向成熟市场的外汇总量并不算多,与2017、2018年那一轮的美联储的加息缩表还是有显著的区别。
就人民币汇率而言,尽管出现了一定幅度的贬值,但是李迅雷认为不用担心贬值的幅度会很大。因为美国现在是在加息阶段,同时通胀水平还很高,所以美联储加息对美元指数走向是有利的。但同时高通胀率对美元指数又带来一定的挚肘。因此,既然外汇不会从新兴市场大规模地流出,也意味着我国的外汇储备也不会大规模减少。
国内CPI方面,7月份公布的CPI是2.7,继续温和地上升。李迅雷认为不用过于担心国内CPI一直上涨。CPI在达到一定的峰值之后,就会缓慢回落。中国是制造业大国,是全球商品的最大供给国,而美国则是全球商品的最大消费国,这就决定了中美之间的CPI走势分离。“可能今年下半年,国内的CPI还会受到猪价上涨的影响,下半年的个别月份,达到3%以上。但总体而言,我认为全年CPI水平大概会在2.3%左右,能够实现政府工作报告所提到的预期新目标。”
PPI方面,李迅雷表示核心风险在于油价。近10年,油价与PPI的相关度较高。而有色金属行业占PPI的权重为5.7%,其影响相对有限。就国内而言,能源工业品保供稳价的持续落实,以及去年高季度下面的PPI基本上是不改回落的趋势,但是油价走高对于生产资料的成本传导,使得上半年的PPI下行的幅度会进一步的趋缓。
李迅雷表示,中国要稳经济、要稳增长,必须要有抓手。目前来看,前6个月全国固定资产投资的同比增速是6.1%;美中不足的是,民间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长只有3.5%,说明民间对于自己经济发展还有一定的预期不稳。在三驾马车中,出口始终超预期的,出口反映外需,而基建投资、房地产投资和消费主要反映内需,目前外需比较旺,内需稍显不足。
稳字当头,稳中求进
在政策展望方面,李迅雷认为,中国在政策上的优势非常明显,因为可以调配全社会的资源,来实现设定的目标。今年目标还是要稳字当头,稳中求进,要更加偏重于经济增长的质量,而不是经济增长的速度。
就货币政策来说,李迅雷认为,受通胀影响,今年央行的降息空间比较有限。从缓解企业成本角度来看,降息将比降准的作用更大。考虑到外部政策刚刚转向,以及国内工业品价格的增长处于高位。
因此,总体上来看,中国货币政策宽松的空间有限,信用扩张有困难。但是需要注意的是,在6月份金融数据高增长的背后,实际上存在着政府加杠杆和居民降杠杆的因素。
“房地产是中国经济最大的一个行业。它目前面临着一些风险和流动性压力,房地产的体量太大,对整个经济的影响也是长远的。所以一定要把握好政策的力度和方向,保证房地产不出现断崖式地下跌,这样中国经济稳字当头才能够得到一定的保证。”李迅雷说。
李迅雷认为,随着人口的老龄化和房地产上行周期的结束,银行的存贷业务方面会出现相应的萎缩。原因在于,银行是房地产崛起的最大获利者之一,但是传统的银行模式——通过主要靠存贷差模式来赚钱的时代终究要过去。所以银行要进一步地推进市场化,适应经济转型的变化,比如说在一季度绿色贷款的余额增速高达39%,说明绿色贷款在促进经济转型方面能够发挥自己的作用。
“对于未来,既然居民部门加杠杆的能力不足,企业部门考虑到资金成本问题,也没有继续提高杠杆率。实际上,今后宏观杠杆率的提升主要是靠政府加杠杆来推动,这我觉得未来是个大的趋势。下半年在财政上面,应该还是会积极实施更加积极的财政政策,发挥好政策性银行作为第二财政的作用。”李迅雷说道。
李迅雷表示,下半年的一般财政收支会紧平衡。在支出力度上面,存在放缓的压力,在支出方面注重效益,还是要尽可能地能够提高政府投资的投入产出比。否则的话,过于激进的投资,又会导致地方政府的债务率水平的进一步上升。
他还提到,除了货币政策、财政政策之外,还有中国改革的政策,要建立全国统一的大市场。因为通过放水的方式,只能够救一时,不解决根本问题。为了提高经济增长的效率,降低交易成本,就要立足内需,畅通循环。“立破”并举,完善制度,通过有效的市场、有为的政府,来系统协同、稳妥推进。
危中有机,资管行业或迎来好时光
李迅雷表示,房地产拐点出现之后,对金融体系的结构也带来重要影响。由于与房地产相关的社会融资额,包括居民房贷、房地产商开发贷、各类房地产信托产品等,占社会融资余额比重较高,一旦房地产投资的动力下降,意味着银行很多相关业务会面临收缩。
但是从资产配置角度而言,也是一个机会,危中有机。“整个房地产现在内循环不畅,投资意愿下降,会打破居民长期形成的地产信仰。要改变这种严重超配房地产、低配金融资产的资产配置格局。比如说,房地产作为居民家庭的配置,从60%降到50%,降10个百分点,那至少是超过10万亿的资产结构配置调整了。如果能够把10个百分点放到金融资产领域,可能会给资本市场带来巨大资金供给。”
李迅雷还表示,或许当下我们正站在一个转折的关口,即在居民家庭资产配置上,减持房地产,加配金融资产:一方面,传统银行通过存贷差来获取盈利的模式难度增加;另一方面,由于信托公司风险的抬升,银行也出现“资产荒”,未来银行的理财产品将更多来自于资本市场。
在资金方面,李迅雷认为,市场总体而言是不缺资金的。举例而言,仅2020年一年公募的发行量,就超过了IPO加上再融资的数额。中国广义货币的规模已远超美国。未来中国上市公司的数量会增加,规模会增大,质量也会上升,未来券商、资管公司、保险资管等各类资管行业今后有望迎来一个比较好的时光。
有色金属需求回升终会出现,但需要时间
在大宗商品方面,李迅雷提到,中国是大宗商品在全球主要的使用者。比如,中国大约占到原油全球需求结构中的12%左右,煤炭中国约占全球50%,铜占比超过50%,铝则比铜更高,镍、锌、硒、粗钢等占比相对小一些,也较为稳定。
展望未来的有色金属市场,李迅雷认为,国内的新老基建还会发力,但整体需求的回升仍然需要时间。例如在铜的下游消费中,建筑、电网占比49%,新能源领域占比8%,全国全年消耗的铜金属为1300吨,占全球比重为52%。国内需求占全球铜总消费量的一半。
铝的下游消费当中,交通、建筑、电网占比60%,新能源占比7%,中国全年的消耗铝金属的量为4000多万吨,占全球59%。电解铝的能耗高,在能源转型过程当中,必然伴随着高能源价格支撑铝价。同时,在供应端,国内面对4500万吨的产能天花板。欧洲的能源危机则冲击了电解铝的产量。
“随着国内稳增长政策持续发力,那么地产、电网等传统的需求会逐步的企稳,同时新能源领域的持续发展也将对铜铝的需求形成持续拉动。”李迅雷表示:“根据我们测算,新能源领域的需求,在2025年对铜铝的需求占比将分别达到15%和14%,但是海外经济的回落压力增大,国内经济恢复还需要时间的传导。总体来看,需求的回升会出现,但是需要有时间。”
(文章来源:券商中国)